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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5-書籤-0911  

這一語卻觸動了風小刀心底傷痛:「他說得不錯,我總以為有能力保護身邊人時,
卻無力回天,爹爹是這樣,小蝴蝶也是這樣,那麼學了更高深的武功又有何用?」
瞥眼間,看到千百隻鬥敗犬圍繞著自己,極力掙扎又垂頭喪氣,實在狼狽不堪,他
一時清醒過來:「師父苦心教養我十數年,我遇了挫折,豈能就這麼灰心喪志?該
好好振作才是!」想起九狐兒曾出言威脅,更是滿懷激憤:「若不是那妖魔,還能
是誰?我定要捉住兇手。」他朗聲喚道:「路兄弟,你究竟想怎樣?」

路瀟遙笑道:「只要約法三章,我就放了你,首先,你不准再動粗動武地欺侮我!

風小刀心中奇怪:「明明是他困住我,卻說得好似被我欺侮得很慘。」便道:「你
我不過初相識,小刀實在不知怎麼得罪了你,如果兄弟害怕,大可分道揚鑣,又何
必困住我?」

路瀟遙哼道:「你生平不知欺侮幾千幾百人,自然不記得!可我被你拍了……挨揍
的人可是一輩子記在心上,矢志報仇!這第二件事嚒,我也要去無間島,今
後咱倆結伴同行,乃是平起平坐,你不准自恃身份地擺架子!」

風小刀更感奇怪:「自恃身份?我又有什麼了不起的身份了?咦?他為何知道我要
去無間島?糟了!」近日心神不寧,幾乎忘了浮沉海之事,忙問道:「路兄弟,今
日初幾?」

路瀟遙回道:「再過三日便是穀雨。」

風小刀急道:「路兄弟,你快放了我吧,我保證今後絕不伸一指加害你。」

路瀟遙道:「我說了要和你同去無間島,一路上你都得護我周全,未得我同意,絕
不能有片刻離開!」

風小刀心想:「這人當真奇怪,既害怕我,又要我隨行保護。」只得道:「我要先
去赴個約,那兒十分危險,不能讓你跟隨。」

路瀟遙心想:「這人當真是傻子,他被我困住,還擔心我的安危?」隔空說道:「
別忘了,我術法可比你刀法厲害得多,你去那危險地方,你求求我,或者我肯助你
一臂之力!」

風小刀道:「那是我私人恩怨,不敢勞煩兄弟,還是請你高抬貴手,快放我出來吧
。」

路瀟遙道:「你會刀法、我會術法,咱倆互相幫襯幫襯,豈不勝過獨行俠走天涯?

風小刀無奈道:「不如你先到『一品軒』客棧,待我辦完事後,定過去和兄弟相聚
。」

路瀟遙大聲道:「好,大丈夫一言,快馬一鞭,」雙手揮舞,喃喃唸道:「北帝敕
吾符,一光在鏡心,萬鏡皆滅,急急如律令!」手指光束衝入鏡心,剎時萬鏡如冰
屑碎裂般,爆破落地,卻無聲響,一沾地即消弭無形。

風小刀此時方看清這小子身穿鵝黃短衫、髮束金冠,打理得整齊潔淨、一絲不苟,
雖略嫌單薄文弱,但膚光如玉,明眸慧黠,一臉活潑機靈樣,他雙手高捧「千日醉
」,躬身笑道:「風大哥莫怪,小弟這可向你奉酒致歉了。」

風小刀接過酒壼,大飲一口道:「今日我也算開了眼界。」

路瀟遙見他並不怪罪,一臉詭笑悄聲道:「其實我乃無邪門少門主。」

風小刀一口酒水幾乎噴灑出來,終於明白這小子為何左彎右拐萬般心思,原來他即
是當年被自己拍了屁股的「遙兒」,亦即自己是他始終不服氣的師叔,今日已答應
要平起平坐。

風小刀不禁搖頭笑道:「原來你長這麼大了,當日是我不對,你莫放在心上。」

路瀟遙不服氣道:「你長大了,我自然也長大了!」說罷嘻嘻一笑,他術法雖得自
路、蘇二人真傳,但在門中倍受呵護,疏於習武又足不出戶,從未遇江湖兇險,這
回他第一次奉命赴除魔大會,心中其實害怕,但礙於少門主身份又不能推搪,眼下
找了個硬靠山,又怕這師叔一路頤指氣使,便先使計約法三章,如今事成,自是得
意不已。

路瀟遙恭恭敬敬喚了聲:「小師叔,」晶瑩瑩的眼珠子一轉又笑道:「娘總是說,
你那個小師叔在太師叔的調教之下,必是萬中無一的高手,看來娘說得真不錯,今
日一見,正所謂名師出高徒。」他隨口就送出二頂高帽,除了給風小刀,還不忘給
若水。

風小刀見他人小鬼大,苦笑道:「少門主,你這麼本事,又有誰欺侮得了你?」

路瀟遙好奇問道:「小師叔,我們兩次相遇,你都愁眉不展,究竟為了什麼?」

風小刀黯然道:「第一次是我父親亡於魔界之手,這次是好友亡故,我卻連兇手是
誰也不知道,天涯海角,我都要追出兇手!」

路瀟遙想自己問錯了話,只得假裝義氣,一拍胸口道:「小師叔,你放心,咱倆現
在是同路人,你的事就是我的事,我定會助你一把!」又和風小刀約定時間後,即
分路而行。

 

風起雲湧,嘯浪數丈,浮沉海波瀾如峰,層疊不息,風小刀才靠近海岸,就感到寒
風砭骨、全身被水霧之氣濕透。

遠方傳來悠揚動人的清箏弦音,夾在轟轟巨濤中,非但不掩其聲,猶見溫雅柔和,
時如切切低訴、時如滄海遼闊,與碧潮浮沉十分契合,更像這浪濤起伏其實是被琴
聲所牽引!

漸漸地,風小刀氣血上湧,全身暖熱,豪情在血脈中奔騰,竟是不由自主的提刀飛
舞、應和琴韻,而每個音符也渾然天成的敲擊在刀尖落處,長虹利嘯聲中,刀光和
琴音竟似演練過不知幾百遍般地水乳交融。

「刀道之所在,猶川谷之於江海,惚兮恍兮,杳兮冥兮,其精甚真,沒身不殆……

無欲刀法豁然曠達、瀟灑虛緲的氣勁充斥天地四方,琴聲引巨浪擊岸,岸上潮浪卻
被刀氣化為一片片雨霧、漣漣而下,琴聲、潮浪、刀光交織出一片片絢爛奇景、蔚
為壯觀。

風小刀全身被浪雨打濕,連日來胸口鬱氣盡數吐出,大感暢快淋漓,如此琴刀相合
,不知時分流逝,只盡情隨性,直至深夜中宵,終於琴聲緩、潮浪偃、刀光漸息…

夜星黯然、月如玉盤,映著孤高的懸崖頂端二條人影,衣袂飄飄,宛若仙者,一立
一坐,立者執傘擋住水霧之氣,坐者自是彈琴引浪之人。

立者凌空飄落,是一白衣少女,約莫十四、五歲,清靈純真、眉目如畫,對風小刀
恭身道:「我家公子敬佩少俠好刀法,想邀您至崖頂對月共飲,不知賞光否?」

二人藉琴刀交心,似相識已久,風小刀早生仰慕,當即隨少女飛掠上崖,薄霧朦朧
之中,乍見到對方清逸人影,一時驚愕:「他不是蘭亭二公子滅魂嚒?」可
仔細瞧去卻又不是。

彈琴之人一身樸素舊白長衫,文士打扮,淡淡笑道:「少俠這麼看我,是我臉上有
古怪嚒?」這一笑宛若初陽融雪。

風小刀已然辨出這人和滅魂年紀相彷,五官也有幾許相似,同樣是絕世俊美的容顏
,氣質卻全然不同。滅魂深邃神祕、陰鬱冰冷,令人摸不著心思。此人則始終帶著
一抹淡淡微笑,眼神平靜遼闊,令人如沐春風,頗像師父若水那樣超然物外。

風小刀本來覺得滅魂已十分沉著冷斂,今遇此人,才知有另一番境界,忽想起蘭心
亭柱上的題字「紅塵盡散無烽煙,入世不笑是癡癲」應是出自他手筆,便拱手道:
「在下風小刀,敢問公子可是蘭亭香榭的主人?」

少女為兩人斟了酒,白衣文士灑然乾杯道:「是,敝姓月,名上孤下焰,原來閣下
就是為我蘭亭報訊之人,少俠大恩,感激不盡,我先乾為敬。」

風小刀也舉杯一飲而盡,道:「舉手之勞不足掛齒,月公子可是來赴邪魂之約?」

孤焰道:「是,風少俠又為何涉此險地?」

風小刀道:「滅魂公子指引我到這兒尋找殺父仇人,那妖魔該是藏身在邪魂之中。

孤焰聞言,臉上笑容不減,眼中精光卻一閃即逝。風小刀並不察覺,繼續說道:「
月公子莫怪我多言,邪魂早就心懷不軌,你卻只二人赴會,豈不危險?」

孤焰道:「家父曾與邪魂之主邪問、邪隱、邪官三兄弟結義,我祖業甚豐,三位叔
父覬覦已久,自從家父身陷囹圄,他們便露出野心,還請來幫手想侵吞我家業,我
今日是來勸他們莫興干戈、枉傷人命,並非是要與他們動手。」

風小刀憤然道:「邪魂為貪財利,竟不顧金蘭之義,果然是妖魔作為,若有需要,
我定助月公子一臂之力!」

孤焰見他俠義熱心又是知音人,微笑道:「風少俠好刀法,在下深感佩服,你我一
見如故,我應虛長你一、二歲,你若不棄,我便喚你一聲小刀。」

「月大哥!」二人月下飲酒、清風談笑,渾不似有大敵將臨。

遠方傳來一聲淒厲長嘯,接著鬼神嚎叫迴盪四方,陣陣寒氣隨之襲來,不過片刻,
風小刀已感到冷入骨髓,彷彿連心也要被凍結,只得趕緊運功抵禦。他極目望去,
只見崖下漫漫青寒之光,陰森逼人,竟是邪魂大軍如潮水湧至,成千上萬,聲勢浩
大,不見盡頭,前鋒領軍即是當日在山神廟的邪佬吾。

風小刀未想到如此場景,大為震撼,他見過邪魂分食人身,不禁倒抽一口涼氣:「
月大哥,瞧這勢態,你叔父不是來談話,倒是來殺人的!」

白衣少女不知是冷還是怕,嬌軀直打哆嗦,眼淚已快流下,低呼道:「公子……」

孤焰卻是神態自若,溫言道:「画兒,莫慌。」

風小刀心下佩服:「月大哥真是好定力,今日得遇知己,人生難求,大丈夫死便死
了,我也不應有一絲退怯。」

大軍後頭有洪聲傳至,聲若洪鐘:「賢侄,想不到你竟敢孤身赴會,我真要佩服你
!」

風小刀聽這聲音飽含內力,暗暗心驚:「邪魂真是有備而來,不止大軍如潮,其中
更不乏高手。」

画兒跺腳道:「不是說好先談談的嚒?怎地不守信用?公子身有痼疾
,萬一發作如何是好?」她小手緊緊捏住衣角,滿眼求救地望向風小刀。

風小刀這才知孤焰身體虛恙,胸中湧起熱血,慨允道:「画兒姑娘放心,小
刀定全力迴護大家衝出此地。」但望著崖下萬頭鑽動、無邊無際,心裡實無半分把
握。

孤焰向風小刀點頭示謝,又朗聲對崖下道:「隱叔,許久不見,小侄實在掛念你們
,今日見到您老當益壯,還能領兵作戰,真令我萬分欣慰。」他語調輕暖悅耳,就
好似向父執輩問候請安,未露半點驚懼怒氣。

邪隱冷笑道:「你別和咱套近乎!我既帶大匹人馬前來,咱們就已是恩清義絕!」

這邪隱排行老二,生性多疑又好大喜功,孤焰深知他脾氣,道:「可小侄始終有一
件事想不明白,要向隱叔請教,您老如此拼命,究竟圖利為何?倘若今日真能殺我
,您仍是屈居人下,與現在有什麼不同?」他頓了一頓,沉聲道:「倘若事情不成
,後果如何,您應該知道!到時候,您兄弟必會將一切罪過都推到您身上!」

邪隱冷哼道:「我邪隱最重信義,你以為三言兩語就能騙我放了你,當真是小娃兒
作癡夢!」

孤焰道:「我就是敬佩您勇猛重義,才擔心您為人作嫁而不自知,否則問叔、官叔
呢?他們為何不來和小侄敘舊?」

邪隱本想搶頭香,好證明自己實勝過二個兄弟,提升在邪魂中的聲望,如今不得不
懷疑那兩人是否故意順水推舟、讓自己來赴死?雖他已作好萬全準備,又帶來厲害
幫手,但畢竟還是以身犯險,而他二人只安守老巢,豈非白得成果?不禁暗罵自己
為何如此魯莽,卻仍說道:「你不必再費心挑撥,殺你這小鬼,我獨自前來已足夠
!」

孤焰道:「不論問叔、官叔或您,咱們本親如一家,小侄何必搬弄?只有外人才會
不懷好意!」

邪隱只想早早解決掉眼前事,回去問明二位兄弟,不耐煩道:「既要合作,自當誠
心,我和他們是啥關係,不用你這個小娃子操心,你還是擔心自個兒吧!」

孤焰冷冷地道:「誠心?白首知交猶按劍,您和家父何嘗不是八拜之交?」邪隱聞
言語塞,青光微黯。孤焰又道:「倘若是我,便趁你回程之時,軍心鬆懈、兵疲馬
憊,趁機暗路擊殺,你不妨問問身旁這位姑娘,是不是打這主意?」

邪隱站在大軍最後掠陣,相距甚遠,孤焰卻連他身旁站著一位外來的蒙面黑衣女子
也看得清楚,而且所言甚有道理,令他大是驚駭。蒙面女子低頭耳語數句,邪隱旋
即信心大增,豪氣道:「你死到臨頭還嚇唬人,我可不吃這一套,你只三人,武功
再高,最多不過折損我十分之一兵力,餘下的邪魂也仍是千軍萬馬,誰敢襲擊,怕
他是不要命了!」

孤焰自懷中拿出一藥瓶,瓶色剔透,月光映照下,藍液輕晃,宛如琉璃,不疾不徐
道:「隱叔,你應知我手裡是什麼!」

邪隱尚未答話,崖下一片青光竟黯淡下來,群情騷動地向後移了數分,站得最近的
邪佬吾臉色更十分難看,風小刀頗是奇怪,画兒解釋道:「此次得風少俠您
報訊,公子就先預備上專門剋制邪魂的『魂飛魄散精』,這東西只需沾到一丁點,
他們立刻就魂飛魄散,但對尋常人並無妨害,可他們來了千軍萬馬,這一點點怎夠
用呢!」她語氣十分懊惱沮喪。

邪隱喝道:「我早備齊千軍萬馬將這兒圍得水泄不通,你那點東西又能滅得幾人?
」他口裡強硬,語音確有些躊躇,生怕邪魂大軍改變心意,自己便陷萬劫不復。

所謂人多膽壯,眾邪也想那麼一點東西,自己總不會這麼倒楣吧?青光復又熾亮起
來。

孤焰道:「隱叔,直至此刻,我仍敬您為長輩,只要您立刻回轉,我就當是咱叔侄
敘舊,您帶人來熱鬧熱鬧,這事便雲過風清,從此休提。」他雖說得淡然,卻自有
一股氣勢。

崖下群情又激動起來,青光一亮一滅,閃閃而動,若不是勢態兇險,倒似天上繁星
頗為好看,眾邪左顧右盼,指望有人能拿個主意,邪隱也是一陣默然,又與黑衣女
子交頭耳語。

俄而,邪隱抬頭大聲道:「你當我是傻子,殺你這小鬼,今後再不會有這麼好的機
會!一旦我回去,你還不立即召集人手對付我們!」

「隱叔,你該知我一言九鼎,我就先釋出誠意,希望你能明白。」此時孤焰竟高舉
手將魂飛魄散精一滴、一滴緩緩倒入大海之中!

他身居高處,月光映照下,這一舉動,崖下邪魂大軍看得清清楚楚,無不驚愕得瞠
目結舌。

「公子!」画兒震駭得玉容再無半點血色,就算魂飛魄散精只一丁點,那也
是他們唯一的活路!

邪隱想不出他究竟是何意,躊躇良久,忽仰天大笑道:「哈哈哈!你這個自信的瘋
子,此時我還有何顧忌?今日你插翅難飛!」

 ---待續-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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